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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脫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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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脫險

晁靈雲一聽見絳真的怒吼,萬千委屈同時湧上心頭,讓她情不自禁喊了一聲:“阿姊,救我!”

李怡迅速起身面向雅間門口,就看見紗巾蒙面的絳真手執吳鉤沖了進來。他微微苦笑,閃身躲過絳真兇猛的一擊,又趁機伸手摘下掛在屏風上的佩劍,擡手一擋。

兩只吳鉤“當啷”一聲卡在劍鞘上,李怡順勢抽劍,同時後退避開絳真襲來的一腳,卻躲不過從背後突然沖上來的晁靈雲。

“淫賊去死!”晁靈雲顧不得雙手被綁,哪怕手無寸鐵,也要與這個輕薄自己的人鬥個你死我活,於是擡起自己的胳膊肘對準那淫賊的後背,用盡全力向他撞去。

李怡硬生生吃下這記偷襲,疼得悶哼了一聲,卻必須專心對付絳真的吳鉤,只能利用間隙回過頭,沒好氣地瞥了晁靈雲一眼。

就是這驚鴻一瞥,晁靈雲卻看見了他的眼神,不由一怔。

眼前熟悉的感覺與她記憶裏那一雙顏色淺淡的眼眸重疊,還有嘴唇、下巴、身量,真的是越看越像……可啞巴王深夜出現在鬼市角抵坊這種事,可能嗎?更何況嗓音也不像。

不料就在她失神的片刻工夫,角抵坊的小廝、打手們竟蜂擁沖進了雅間,各個手握刀劍棍棒,兇神惡煞地包圍住了絳真與晁靈雲:“惡婦休得放肆!咱們這地界連京兆尹都動不得,憑你們也敢砸場?客官你沒事吧?”

“來得剛好。”李怡松了一口氣,還劍入鞘,忍住疼痛走到小廝身旁,剛要伸手探向背後痛處,又覺尷尬,只能佯裝著整理了一下腰帶,抿唇苦笑。

晁靈雲目瞪口呆,眼睜睜看著那欺辱自己的淫賊唇角含笑,從容不迫地整理好衣冠,才在打手們的保護下揚長而去,氣得簡直快要吐血。

她立刻將心中那點奇思異想拋到腦後,氣急敗壞地質問小廝:“你們為什麽放了那個人?他根本不是我挑中的客人,他就是個趁機占我便宜的淫賊!”

小廝無奈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,心想誰叫你命不好,竟然挑中了一個不能人道的主,結果被他賞給了手下困覺——小爺我什麽都知道,但小爺我什麽都不能說啊!

“咳咳,”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,開口解釋,“就是你挑中的客人,將你讓給了方才那位客官。”

“這樣也行?!”晁靈雲簡直要崩潰,瞪著那小廝問,“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?”

“客官要求保密。”小廝理直氣壯地回答。

“客官讓你保密你就保密?”晁靈雲氣得咬牙切齒,指著自己的鼻子,怒問小廝,“那我算什麽?”

“客官至上。”小廝冷笑一聲,反問她,“你算老幾?”

晁靈雲氣得立刻就要沖上去拼命,一旁的絳真眼疾手快地攔住她,低聲警告:“稍安勿躁,這裏不是說理的地方。”

說著她一邊為晁靈雲解開綁手的綾帶,一邊向那小廝道歉:“對不住,我這妹妹剛剛受了驚嚇,才會控制不住頂撞郎君,請郎君大人大量,千萬別往心裏去。”

小廝聽了絳真的溫言軟語,總算消了些氣,並且也知道這兩人同上頭有些交情,便順著絳真給的臺階下:“罷了,還是看在娘子的面子上,我就不跟你這妹妹計較了。否則按這裏的規矩,哪怕她鬧到天上,也要將她綁著給客人送去!這樣吧,我去替你們周旋周旋,要是客人不計較,你們去賠個禮、道個歉,這事就算過去了。”

“什麽?還要賠禮道歉?!”晁靈雲怒目圓睜,一想到自己剛剛受的委屈,就氣得渾身發抖。

“不管怎麽說,總歸是你們得罪了客人,這話我沒說錯吧?”小廝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,離去前吩咐左右打手,“這兩個小娘子的身手可都厲害得很,你們給我看緊一點。”

等那小廝離開後,絳真和晁靈雲便被一群打手堵在雅間,虎視眈眈地盯著。兩個姑娘受不了這種監視,索性以需要休息為借口,躲進雅間附帶的寢室裏,小聲耳語。

“你進了雅間不久,我在角抵坊的好友就來報信,說馬將軍本人已經離開了角抵坊。我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妙,趕緊過來找你,果然就撞見那人正在輕薄你,”絳真心有餘悸地撫摸著晁靈雲的臉,心疼不已,“幸好我來的還算及時,你沒被那人怎麽樣吧?”

她只當是被狗啃了一口,還能怎麽樣?晁靈雲無力地心想,因為羞於承認自己吃了大虧,嘴裏支支吾吾地回答:“我沒事,幸虧阿姊及時趕到……”

晁靈雲話剛說到一半,絳真忽然盯住她的嘴唇,一臉狐疑地打斷她:“等等,你的嘴怎麽了?為什麽唇上會有血跡?”

晁靈雲腦中“嗡”的一聲,徹底炸開了鍋。

“阿姊放心,我可沒被那廝占了什麽便宜!”她生怕被絳真瞧出端倪,從此沒臉做人,正焦慮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,忽然急中生智,扯了一個嚴重歪曲事實的小謊,“那淫賊意圖不軌時,我拼死反抗,不惜咬舌自盡以明志,這血就是那時候弄出來的。”

“天啊,你咬舌自盡?疼不疼?”絳真滿心愧疚,向晁靈雲道歉,“我來的還是不夠及時,我自以為將計劃制定得十分周全,結果還是害你身涉險境,實在很對不住你。”

“沒事,我咬的又不重,早就不疼了。”晁靈雲生怕說得太多,絳真會檢查她舌頭上的傷口,趕緊輕描淡寫地表示,“人算不如天算,阿姊的計劃確實很好,只是碰到了意外而已。既然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營生,我早就有了身陷險境的覺悟,何況多虧阿姊及時趕到,我才沒有出事。阿姊你真的不必太愧疚的,真的!”

絳真聽了她的話,稍稍放心,又仔細察言觀色,發現她真的神色自若,一顆心才算踏踏實實落回了肚子裏:“我看那登徒子的衣著打扮,似乎是馬將軍身邊的親信,若剛剛小廝說的是真話,那人應該也是神策軍裏的人。”

“嗯,也許是吧……”晁靈雲怔忡地回答,一想起那張戴著面具的臉,就忍不住臉紅脖子粗。

那個奪走她初吻的人到底是誰呢?雖然跟著馬將軍就八成也是個閹人,但給她的感覺真的和李怡太像了……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嘴唇,恍惚心想:

如果那登徒子真的是啞巴王就好了……可如果那登徒子真的是啞巴王,他對自己做下那麽過分的事,又該有多可惱啊!

就在晁靈雲愁腸百結之際,天色不覺到了黎明。隨著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,幾乎是頃刻之間,務本坊中的鬼市就變成了另一副面貌。

因為客官大度地表示不予追究也不用道歉,晁靈雲與絳真才得以安然地離開角抵坊。

二人就地分別後,晁靈雲騎上小毛驢,在驢背上回過頭,就看見身後的角抵坊沐浴在熹微晨光裏,懸在門口的幌子迎風招展,底下除了掛著一溜角抵者的水牌,竟然還張貼著禁止博戲賭錢的律令條文。

她不由苦笑一聲,揮鞭抽了一下小毛驢,趕著宵禁結束坊門打開,逃也似的離開了務本坊。

此時天剛蒙蒙亮,位於開化坊的薦福寺佛精舍裏,王宗實一夜未曾合眼,一直在等候著光王。

隨著寺塔晨鐘響起,天光漸漸大亮,就在他提心吊膽地念佛祈福時,伴隨“吱呀”一聲門響,李怡終於閃身踏進了佛精舍。

“殿下可算回來了!”王宗實立刻來了精神,喜不自勝地迎上去問,“殿下,事成了沒有?”

“還算順利,”李怡低聲回答,然而與他令人欣喜的答案相反,他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痛苦的表情,“王宗實……”

“在!”王宗實已經瞧出了反常,立刻緊張地問了一聲,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
“你……備了藥酒沒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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